《中国核能行业智库丛书（第四卷）》已完成出版发行，这是一本发产业先声的智慧文萃，是行业专家们从不同角度、不同深度对产业前途命运进行思考的思想文库。自2021年12月起，协会微信公众号将精选大部分文章与广大读者共享。今天推出的是核燃料循环与废物管理板块文章《福岛核事故10年来的国际天然铀市场回顾》。

陈  絮

中广核铀业公司高级研究员

《福岛核事故10年来的国际天然铀市场回顾》

福岛核事故（2011 年 3 月 11 日）已过去 10 年，10 年间全球核能发电及天然铀需求，铀资源勘探、生产、库存及市场价格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本文将就上述几个方面进行详细回顾和梳理，并就其未来发展态势进行简单分析和阐述。

1  2011—2020 年全球核电及天然铀需求变化情况

2011 年全球核能发电量同比下降；2012 年达到 10 年周期的最低点；2013 年开始缓慢回升；2019 年超过福岛事故前水平；2020 年主要受新冠疫情影响较福岛事故前略有下降。10 年间，虽然关停了大量机组，但是仍有新机组建成、反应堆重启及反应堆延寿等举措。经过10 年磨砺，核电产业已经恢复至福岛事故前的规模。

核电所需天然铀变化趋势基本与发电量一致，呈现下跌后缓慢上升态势。2020 年需求量已基本恢复至 2010 年水平。

市场交易量方面，现货合约在核事故前后差别不大，但是自 2018 年开始大幅增长，主要是大型矿山（麦矿、雪茄湖）和哈萨克斯坦矿山停 / 减产所致。长期合约量远低于核事故前的规模，原因是企业效益不佳及市场低迷，企业无意愿为远期需求支付费用。这一行为可能对生产商的可持续运营造成影响。

1.1全球核电及所需天然铀变化

全球核能发电量 2010 年为 2 630 亿千瓦时，2011 年开始下降，2012 年达到最低点 2 346 亿千瓦时（同比降幅为 7%）；此后缓慢回升，2019 年已超过福岛核事故前水平，2020 年受到新冠疫情影响，略有下降（见图 1）。

图 1 2010—2020 年全球核能发电量（亿千瓦时）、核电所需天然铀（tU）示意图

备注：数据摘自 WNA 网站

福岛核事故以来核电所需天然铀数量也经历了下跌和复苏的过程，与发电量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2020 年的数量已经接近 2010 年水平。

10 年的核电发展进程中，以日本、德国为代表的少部分国家发电量显著下降，美国、法国等核电大国变化不大，以中国、印度为代表的新兴国家呈现上升态势（见图 2）。

自核事故以来，一些国家（日、德、瑞典）永久关闭了 32 台机组，德国还将在 2022年关闭剩余 6 台机组。美国因核电经济性不佳关闭了 11 台机组。总的来看，即使不考虑潜在新机组的延迟 / 取消，仅考虑关闭的机组，全球的核电发展也遭遇了巨大打击。

图 2 2010—2019 年部分国家核能发电量示意图（亿千瓦时）

备注：数据摘自 WNA 网站

10 年间，经历诸多艰难后，核电已逐步恢复到事故前的水平。截至目前，全球新建成 60 台机组，在建机组 55 台，部分抵消了关停反应堆的影响。此外，美国和法国都在实施反应堆延寿，美国企业在申请 80 年运营许可，法国已经原则性批准32 台机组获得 50 年寿期。日本的核电重启也在缓慢恢复，33 台可运机组中已有25 台提出重启申请。这些举措对核电行业的复苏起到了重要作用。

1.2全球天然铀交易变化情况

核事故后，现货市场成交量大部分时间维持在 19 250 ～ 21 175 tU，与事故之前几年差别不大，但是 2018 年后显著上涨，主要原因是大型矿山停产，生产商等加大采购所致。长期市场成交量在 2012 年出现巨幅成交，2013 年跌至谷底，此后大部分时间维持在 28 875 ～ 38 500 tU。

过去 10 年现货成交量年度均值（22 600 tU）较福岛事故前 7 年的均值（13 900 tU）有较大幅度的上涨（63%），但是长期合约成交量年均值是大幅下降的（52%），现货和长期市场合计的总交易量仍未恢复至事故前的规模。

长期交易量持续低迷，并未出现市场期盼的长期老合同到期后新的长期合约大量涌现的情况，原因是一段时期以来核电企业经济性不佳，同时市场价格低迷，相当一部分企业无力为远期需求支付费用，只愿意为短期需求进行采购，造成了长期合约成交规模下降。这一行为可能对未来生产商的可持续生产造成深远影响。

2  2011—2020 年天然铀现货及长期价格走势的变化和特征

福岛事故后，现货市场经历了两轮大幅下跌，中间伴随一轮小幅反弹，总时长约为 6 年；此后是 1 年半的低位盘整期；市场从 2018 年第二季度（Q2）开始温和复苏，目前支撑位达到 27 美元一线。

长期市场经历了下跌和低位盘整两个阶段。下跌周期为 6 年，盘整期为 4 年。造成价格大幅下降的原因是核事故后，天然铀生产端没有及时调整计划，包括雪茄湖、四英里及哈萨克斯坦矿山等相继投产 / 增产。后续价格复苏的原因是一系列的矿山停产 / 减产所致。

2.1现货价格走势及特征

受次贷危机和全球经济危机影响，国际天然铀市场现货价格自 2007 年达到

每磅 135 美元的高峰后，开启为期 3 年的下跌；2010 年年中开始强力复苏，于 2011年 1 月冲高至每磅 73 美元（月度涨幅最高达到每磅 10.5 美元）。这也是过去20年间除 2007 年外的第二轮价格高峰。

2011 年 3 月 11 日福岛核事故后，国际市场开启了一轮漫长的下跌进程。2011年 3 月—2021 年 2 月，铀市场经历了如下几个阶段。

两轮大幅下跌（中间伴随一轮小规模反弹）。下跌的时间区间分别为：2011.

Q1—2014.Q2，2015.Q2—2016.Q4。两轮下跌周期总长度约为 6 年。

低位盘整，时间为：2016.Q4—2018.Q1。盘整周期约为 1.5 年。

两轮小幅温和上涨，时间区间分别为：2018.Q2—2019.Q2，2020.Q1 至今。中间伴随一轮 1 年左右的盘整期。详见图 3。

综上，福岛事故后，现货市场经历了为期 6 年的下跌，以及 1 年半的调整后，开始温和复苏。价格最低位出现在 2016 年年末（18 ～ 20 美元），在第一轮上涨期支撑位升至 24 ～ 25 美元，第二轮上涨期支撑位达到 27 美元左右。

图 3 2010 年 1 月—2020 年 2 月国际天然铀市场现货价格示意图

（单位：US$/lbU3O8）

备注：数据摘自 UxC 公司网站

2.2长期价格走势及特征

同期长期价格经历了下跌和低位盘整两个阶段，下跌过程中伴随一次小的盘整。长期价格的下跌周期总长度与现货价格一致，自 2011.Q1 开始，2016.Q4 结束，总计约为 6 年。低位盘整期自 2017.Q1 开始至今，周期长度约为 4 年，详见图 4。

图 4 2010.1—2020.2 国际天然铀市场长期价格示意图

（单位：US$/lbU3O8）

备注：数据摘自 UxC 公司网站

长期价格波动的频次比现货价略少，主要由于长期市场参与方以生产商和核电企业、传统贸易商为主，以满足长期需求为主，投资机构不多，对市场变化的敏感度低于后者。

综上，福岛事故后，长期市场经历了为期 6 年的下跌，以及迄今为止 4 年的低位盘整期。目前价格在 31 ～ 33 美元波动。

2.3造成价格变化的原因解释

价格曲线过去 10 年经历了大幅向下及盘整和复苏几个阶段，关键的影响因素是供需变化。

福岛事故初期，需求大幅下降（包括日本在运机组全部下线、德国永久关闭 7 台机组等），同时天然铀生产商之前制订的扩产计划无法轻易取消，在价格还未足够低的情况下得以继续推动并投产（包括雪茄湖、四英里、哈萨克斯坦矿山等）。这一态势造成了库存快速积累，价格持续下跌。生产商开始受到影响，最初是中小型高成本矿山停产，后续大型低成本矿山关停 / 减产，使得市场供需压力减缓，价格盘整后开始小幅上涨。价格与生产的互相影响在天然铀生产部分有详细描述。

3 铀资源勘探开发总体进展

福岛核事故后，除去 2014 年，全球勘探开发费用呈现逐步下降趋势，至今（截至 2019 年年底）仍未见触底反弹迹象。2019 年全球勘发费用为 2.92 亿美元，为2011 年的 15%。绝大部分国家勘发费用大幅下降，非洲、中亚、澳洲所受影响最大；加拿大支出虽然下降，但远高于非洲和中亚地区总和，阿萨巴斯卡盆地成为全球勘探主要地区，2018 年支出全球占比 42%。中国、俄罗斯、法国维持低水平的勘探开发活动， 新兴核电国家印度和土耳其已走出低谷，投资规模逐步上升。

关键公司中，绝大部分公司 2011 年后勘探费用大幅下降，Cameco 公司目前仅集中于萨省核心项目；铀壹公司目前主要致力于生产；Paladin 公司 2018 年开始反弹；NexGen 公司是一家有代表性的小型初级勘探公司，在萨省拥有低成本勘探项目，公司的勘探费用逐年上升。

资本市场融资方面，2011 年后，铀矿项目融资规模大体上呈现逐步下滑趋势。近年来，项目融资集中在 500 万以内的成本较低的勘探项目。2020 年勘发费用有所恢复。

3.1全球勘探开发经费变化情况

图 5 显示了过去十几年间全球勘探开发费用支出的变化趋势。可以看出，

2011 年全球费用支出达到 21 世纪以来峰值，此后开始下降（2014 年除外），至今仍处于缓慢下降通道，未见低位盘整或者触底反弹的情况。

图 5 全球铀资源勘探和开发支出费用示意图

备注：数据摘自 2019 年红皮书

数据指每个国家在国内及境外的支出总额。2019 年为红皮书预估数据。

由于国际铀价持续走低，许多勘探和开发项目放缓，全球勘发费用在 2019 年的支出为 2.92 亿美元，仅为 2011 年（19.52 亿美元） 的 15%，接近 21 世纪初的水平。

3.2关键国家的勘探开发费用投入情况

仍在坚持开展勘发活动的国家包括加拿大、哈萨克斯坦、中国、印度、俄罗斯、法国等，涵盖了资源大国、新兴核电大国、欧洲核电强国。

福岛事故导致了绝大部分国家的勘发费用显著降低，在资源国家中，非洲、中亚地区、澳洲所受影响最大。

加拿大的支出也在下降，但远高于非洲和中亚地区总和，表明加拿大铀资源

（主要是阿萨巴斯卡盆地）由于成本低，成了全球铀矿勘探和开发的主要目的地， 2018 年支出占据了全球的 42%。

中国、印度、俄罗斯、法国等核电规模较大的国家虽然在开展勘发活动，但是大部分国家的支出都在逐年下降或低位徘徊，新兴的核电发展国家印度和土耳其成为例外，两国分别在 2014 年和 2017 年走出低谷，投资逐步上升（见图 6）。

图 6 各国铀资源勘探开发费用（百万美元）

备注：数据摘自 2019 年红皮书

3.3关键公司的勘探开发费用投入情况

表 1 展示了几家代表性公司的勘探支出情况。

表 1 代表性公司勘探费用

数据摘自各公司网站备注：

Cameco 公司是业界巨头，其勘探支出在 2012 年以后大幅减少，目前的勘探费用仅用于萨省的核心项目，位于加拿大的高成本项目及澳洲项目暂停。

铀壹公司是一家中等规模的生产商，资产主要在哈萨克斯坦，2011 年后勘探费用大幅下降，公司目前主要致力于生产活动，仅在美国维持很小规模（20 万～ 30 万美元 / 年）的勘探。

Paladin 公司是一家小型生产商，其勘探项目主要集中在澳洲。公司的勘探支出在 2011 年出现大幅下降，2017 年达到最低（73 万美元），近几年有所反弹。

NexGen 公司是一家小型初级勘探开发公司，仅在萨省拥有一个低成本勘探项目，公司的勘探费用是逐年上升的。

可以看出，生产商均下调了勘探开发费用，但是小型低成本勘探项目的费用是上升的。

被推迟的勘探开发项目包括：Cameco 公司的 Fox Lake、Millennium、Kintyre、 Yeelirrie 铀矿；俄 罗斯 ARMZ 公司的 Elkon、Mkuju River 铀矿；Energy Fuels 公司在美国的一众小型勘探项目；Oranog 公司的 Midwest、Kiggavik、Imouraren、 Trekkopje 铀矿；力拓公司的 Ranger 3 Deeps、Roughrider 铀矿；以及 Paladin 公司旗下 Michelin 等项目。

3.4 勘探公司在资本市场上的融资情况

从 21 世纪初开始，由于核电复兴以及对核电发展的预期高涨，铀矿行业和铀市场引起了金融界的极大关注。无论是在提供勘探资金还是投机采购方面，金融实体积极参与其中。但是 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和 2011 年的福岛核事故抑制了资本市场对铀行业的投资兴趣。

通常来说，中小型勘探项目偏好在资本市场开展融资，大型项目相对较少。近年来，项目筹资集中在 500 万美元以内的范围，并且由于市场低迷，资金大部分集中在成本较低的勘探项目中，例如 Denison 公司（Wheeler River 项目）、NexGen 公司（Arrow 项目）、CanAlaska 铀公司（West McArthur 项目）等。但 2020 年受美国货币政策影响，勘探项目融资规模出现了一些反弹。

综上，受福岛核事故影响，全球的勘探开发活动推迟或者取消，经费支出大幅下降，但是低成本小型项目的勘探开发受到市场青睐。2020 年至今，勘发费用有所上升。

4全球天然铀生产情况及特征

福岛事故后，全球天然铀产量没有按市场预期直接下降，而是呈现先升后降态势，即普遍扩产、高成本小型矿山关闭、大型新矿山投产、中等矿山停产、大型矿山停产 / 减产的趋势。过去 10 年，仅 2020 年产量低于 2011 年，其余年份均高于2011 年。

目前，一次供应仅依靠几个大中型矿山，供应风险很高。2020 年一次供应与需求之间的缺口达到 20 000 tU，一旦出现在产矿山生产中断，市场可能面临供应不足的情况，造成价格快速上涨的现象。

此外，目前闲置产能规模大，总规模约 15 000 ～ 17 000 tU。如果价格上升到一定水平，这些产能可以陆续入市。

4.1过去 10 年天然铀生产的总体情况及特征

福岛事故后，全球天然铀产量总体呈现先升后降的格局。在为期 5 年（2012— 2016 年）的上升期内，仅在 2014 年出现短暂下降（见图 7）。

图 7 2010—2020 年全球天然铀产量（tU）

备注：数据摘自 WNA 网站

10 年期间不少矿山停产，走出了一条高成本小型矿山关闭、中型矿山关闭、大型低成本矿山减产、大型低成本矿山关闭的路线。要指出，过去 10 年仅在 2020 年出现了产量低于 2011 年的情况，其余年份均比 2011 年高。矿山生产变化的几个阶段如下。

2012—2013 年：在事故后的最初 2 年，生产商为了出售产品，采取降本增效措施，其中一项措施就是扩大生产降低单位成本，导致了年产量不减反增。增产主要来自哈、澳、纳米三国，其中纳米比亚产量增幅最高，达到 38%，中型生产商 Paladin公司和力拓公司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2014 年：由于普遍实施降本，使得生产设备维护不足故障频出，以及价格下降使得高成本小矿无法维持生产，全球产量出现小幅下降，减产约 3 000 tU，主要出现在澳洲（Ranger 矿水冶厂设备维修）和非洲（Kayelekera 矿于 2014 年停产）。

2015—2016 年：产量大幅上涨，这一轮上涨主要由于大型铀矿雪茄湖在 2014 年投产后快速量产所致。雪茄湖的投产使得仍在运营的中小型矿山生存压力加大，一批矿山关停，典型代表是 Paladin 公司 Langer Heinrich 矿停产。

2017—2018 年：开启了 10 年间最大一轮减产。2017 年哈、加两国的两家大型低成本生产商开始尝试小规模减产。哈原工 2017 年初宣布减产 10%，Cameco 公司McArthur River 铀矿小幅减产。2018 年两家企业开始实施大力度减产。哈原工 2018 年减产 20%，持续 3 年，加拿大无限期停止大型低成本铀矿 McArthur River 生产。

2020 年：受疫情影响，生产商（包括 Camceo、哈原工、力拓等）集中在 3 ～ 4月份发布减产声明。与 2019 年相比，产量约减少 7 000 tU。

核电事故发生后，需求的下降是快速和显著的，但是供应端没有像普遍预期的那样直线下降，而是走出了扩张、小幅下降、再扩张、显著下降的通道。生产端真正实现下降整整花费了 10 年时间，也许这是矿业行业的普遍特点。

4.2生产现状及影响

供应风险很高：雪茄湖暂停生产后，生产端遭到了最后的打击。截至目前，一次供应面临只能依靠几个大中型矿山的现状，即加拿大、非洲的有限几个矿山，及哈萨克地浸矿和必和必拓的副产品矿山。另外，过去 10 年间，年度需求总体呈现上升趋势，与产量之间有缺口，从 2016 年开始，这一缺口越来越大，2018 年达到13 700 tU，2020 年达到了 20 000 tU 以上，形成了较严重的结构性缺口。因此，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矿山出现供应中断，对铀市场来说，即使考虑大量的二次供应，也可能面临供应不足的情况，造成市场价格快速上涨的现象。

闲置产能大：由于市场低迷，行业形成了大量的处于维护状态的闲置产能（包括 McArthur River、Kayeleketa 等），累积的年度产能达到 15 000 ～ 17 000 tU 左右。如果价格上升，这些产能可以陆续投产入市。

5商业库存的变化情况

全球的商业库存绝大部分掌握在核电企业手中。过去 10 年，由于需求下降， 产量增加，全球核电企业的商业库存先期呈现上升态势，后期由于企业效益不佳及市场低迷开始下降。

商业库存的增加形成了大量的富余库存，目前全球富余库存大部分存于日本企业手中。基于种种原因，日本企业不会直接向市场大量出售库存，但是会一直以租赁方式出借库存，这种方式虽然不会对铀价产生直接影响，但是会推迟新矿山的投产。

5.1核电企业库存的变化情况

商业库存的持有者包括核电企业、核燃料循环供应商、贸易商及投资机构等， 其中核电企业掌握绝大部分。

5.1.1欧美核电企业的库存情况

从图 8 可以看出，美国自 2011 年以来库存不断上涨，2016 年达到峰值后下降，2019 年为 43 428 tU；欧盟自 2011 年后上涨，2013 年达到峰值后逐年下降，2019年为 43 120 tU。

图 8 2010—2019 年美国及欧盟核电企业库存变化示意图（tU）

备注：数据摘自 EIA、ESA 网站

5.1.2日本核电企业的库存情况

截至目前，日本核电企业的库存总量约 48 000 tU。日本目前虽然只有 9 台

核电机组按照新的监管标准重启，但仍拥有 33 台可运行机组和两台在建机组。由于日本反应堆重启不确定性较高，该国库存处置对全球核燃料市场来说是一个大变量。

5.1.3全球库存变化趋势

2008—2016 年，全球处于累计库存量不断增加的阶段；2017 年开始，全球进入了库存净消耗阶段。库存呈现先升后降势头，原因如下。

福岛核事故后，核电需求下降，一些核电企业的库存被动增加。此外，初期产量的增加使得产品价格下降，刺激部分核电业主和投资基金加大了采购量。

受矿山停产和核电企业效益不佳影响，最近 3 ～ 4 年库存的消耗量也相当可

观，主要源自生产商采购和欧洲美国核电企业库存消耗。新冠疫情使得 2020 年库存下降加快。

5.2全球核电企业富余库存情况

目前全球富余库存规模约 60 000 tU，其中日本企业的富余库存量约 40 000 tU，是全球富余库存的主力。要指出，虽然富余库存量大，但是不意味着这些产品都会涌入市场，其处置可能要受到如下两个因素制约：一是公司普遍将拥有的核燃料通过银行抵押进行贷款。出售货品的风险是价值低于当时抵押价值；二是过去几年，一些日本公司一直在少量出售库存，迄今为止，还没有大规模或频繁销售的记录。因此，日本企业会出售库存，但是总体过程会循序渐进地开展。

要指出的是，目前日本的大部分富余产品以出借租赁的方式进入市场，已见到与核燃料供应商、日本公司之间，以及与贸易商之间的租赁活动。这一方式对市场产生了一定影响，至少是推迟了新矿山的投产。

综上，核电企业库存仍远高于近期需求，考虑到核电发展的不确定性较高

（日），或者经济性不佳（美），或者后续削减核电幅度较大（欧），企业无意购买库存，而是采用消耗库存的概率更大，预计不少欧美日的企业将在未来几年内继续出售现有库存。

6 总结及未来市场展望

综上，就 10 年来几个关键领域的变化情况总结如下。

从核电行业发展的角度观察，核电行业已经走出低谷，核事故引发的反应堆关停和各国核电发展政策已经明朗，产生的影响已经逐步消退，加上新建机组和在运机组延寿等活动的影响，行业开始温和复苏。

从天然铀国际市场的角度观察，10 年间市场积累了大量库存，使得国际市场现货价格经历了长达 6 年的下跌期和 1.5 年的低位盘整期，但是 2018 年市场已开始温和复苏。长期市场目前仍处于盘整期，价格仍未开始复苏。

从资源勘探开发的进展情况观察，全球勘探开发活动整体陷入低迷，核电大国和资源大国维持低水平活动。但是加拿大一枝独秀，勘发费用虽然不断降低，但是仍为全球最高的国家。中国、印度紧随其后。在资本市场上，资金集中在加拿大阿萨巴斯卡盆地的小规模高品位勘探项目上。

从铀矿生产进展情况观察，天然铀生产经历了行业普遍扩产、中小矿山关停、大型新矿山投产、大型矿山减产 / 停产四个阶段。2020 年的产量 10 年来首次低于核事故之前的产量。市场供应端目前仅依靠为数不多的在产矿山，同时存有大量的闲置产能，形成了结构性的供应风险与供应冗余共存的局面。

从全球库存角度观察，核事故后，市场出现了需求单方面下降，供应迟迟未能同步下降的态势，造成了大量的库存冗余，其中大部分存在于核电企业手中。欧美企业在事故初期库存不断上涨，但是 2014—2017 年开始出现库存净消耗的情况。

日本企业库存自 2016 年开始维持稳定，变化不大。全球已在 2017 年进入了库存净消耗阶段。至少短期内企业仍将采取消耗自身库存的方式解决部分燃料供应， 这一举措会推迟新矿山的投产。

展望未来，从供需端表现来看，预计未来几年会出现如下情况。

核电需求仍将缓慢增长，企业库存需求维持低位或者减少，但是美国宽松货币政策可能会促使部分资金流入铀市场，在某一年份使需求产生一定幅度的上升。

未来生产商在扩产方面会采取谨慎的态度，一次供应大概率会维持 10 年来的低位水平，导致一次供应对于需求的缺口维持高位。

二次供应方面，市场已经进入了库存净消耗阶段，新冠疫情进一步缩短了库存消化周期。此外，SWU 价格的快速上涨将会减少二次供应的数量。虽然未来数年市场仍面临冗余库存的压力，但是这一压力已经快速减轻，供需平衡的时点越来越近。

目前市场还未恢复正常，至少长期价格还未上涨到能够支持一个低成本矿山

（例如雪茄湖）可持续运营的水平。未来价格大概率会温和上涨，但也有短期内快速升高的可能，包括来自资本市场的需求，或者某一大型矿山中断生产都是潜在的驱动因素。但是理论上，大量闲置产能的存在使得价格暴涨并维持很长时间的概率极低。

根据我们早期的铀价周期律研究结果，如果未来不出现重大突发事件，下一个拐点将在 2022 年年底前后出现，届时市场价格将出现更大的涨幅，逐渐接近合理水平。

当前铀市场仍处于低迷期，为我国获取铀矿资源和开展贸易提供了较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