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访谈】核电史话

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原局长 张国宝

      美国的核潜艇和民用核电之父是海曼·里克弗将军。他是犹太人，出生于沙皇统治下的波兰的一个农村。因受到迫害，6岁时他和母亲、姐姐移民到美国，长大后身体并不强壮，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毕业后未能进入海军，在爱迪生电器公司当了个初级工程师，后来还是进入海军在潜艇服役，二战期间领导轮船局电气处。

      他对工程技术痴迷且要求严格。1947年被调去田纳西州栎树脊国家实验室秘密从事核动力研究。里克弗认识到核潜艇提供的战争打击能力要远超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柴油动力潜艇的能力和能量。里克弗肩负美国海军和原子能委员会的核动力研究项目主管。7年后的1954年美国第一艘核潜艇鹦鹉螺号服役，原来计划要25年。鹦鹉螺号核潜艇是核能在机动工具上的首次可控化应用。

      而就在这年夏天，苏联宣布在莫斯科南部的奥布灵斯克科学城开始运行第一座核电站。苏联首座民用核反应堆装机规模很小，只够集体农场和数百居民生活用电需求。这种堆型是石墨沸水类型反应堆的鼻祖，但几十年后也采用这种堆型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严重事故。

      在鹦鹉螺号核潜艇下水前，美国对民用核反应堆的研发在里克弗将军的控制之下已经开始。当初该民用反应堆的研究目的其实是为了更好地装备海军，为航空母舰研制核反应堆。后来艾森豪威尔政府认为实施成本过高，就把航空母舰核动力项目从海军特征剔除出去，使之成为民用核反应堆的发展基础。

      美国第一座核电厂建在宾夕法尼亚州，该核电厂于1957年开始运行，也就是在鹦鹉螺号核潜艇下水仅三年后。然而世界上首座商用核电厂却建在英国，该核电厂是在伊丽莎白女王的命令下于1956年开始进入实际运行，然而该核电厂容量很小。相对来说宾夕法尼亚核电厂才是世界上首座规模化的核电厂，其设计和建设都由海曼·里克弗将军指导完成。里克弗因此是被授予海军上将的文职工程师。

      1958年，鹦鹉螺号核潜艇完成了在北冰洋冰下1400英里的航行，但是在白宫举行的庆祝典礼上没有邀请里克弗参加。因为虽然里克弗将军是一位杰出而严格的工程师，但脾气古怪，性格粗暴，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只是鹦鹉螺号舰长带来了一块北冰洋的冰作为礼物送给他。里克弗将军最终于1986年退休，他工作了63年，此时40％的美国海军主要战舰都已经使用了核动力。

      之后多个电力公司纷纷加入核电建设大潮，商用核电站发展的真正拐点出现于1963年新泽西州电力公司在奥伊斯特河畔建设了一座核电厂，这个反应堆的设计也是建立在里克弗所开创的反应堆设计思路基础之上。

      以后，爱迪生创建的GE公司和特斯拉创建的西屋公司继直流输电和交流输电之争后，又分别推出沸水堆核电和压水堆核电，开始了新的竞争。现在法国、日本、韩国使用的压水堆核电技术都是从西屋引进发展起来。

      我国在1964年成功爆炸第一颗原子弹后即着手了民用核电的研发。1970年2月8日，周恩来总理批准开展民用核电工作，以批示这一天的日期为代号，成立了上海核动力研究院，七二八院。但是在这一期间碰上了美国的三哩岛核电事故，进展受到影响。

      在改革开放新形势下是继续自主研发，建设秦山核电站，还是引进法国技术建设大亚湾核电站，在高层也发生了一些争议。这在国务院原副总理张爱萍将军的儿子张胜纪念张爱萍的《从战争中走来》一书中有相关描写。

      秦山核电站一期到1984年才正式开工，建设期7年，到1991年才正式并网发电，成为我国第一座自主建造的核电站。最初打算核电设备国产化率达到80%，但由于当时核电基础还较薄弱，实际执行下来第一座核电站核电设备国产化率只有40%左右。现在自主建设的秦山核电站和大亚湾核电站都成为了我国核电工业的摇篮。

      现在我国已经有28座核电反应堆投入运营，核电装备的国产化率已经达到80%，建立起了完整的核电工业体系。我国核电以压水堆为主力机型。除秦山核电站三期两台70万千瓦机组采用加拿大的重水堆外，山东荣成在建机组采用清华大学设计的高温气冷堆，其余都采用压水堆技术。